一场现代版的拜将仪式从HR角度解读马云离任典礼

5月10日，浙江杭州市黄龙体育中心，马云离任典礼。

面对4万观众，马云发表了精彩的卸任演讲并倾情演唱了两首歌曲 《我爱你中国》和《朋友》。

据传有300多家媒体的记者参加了这场典礼，马云是一个具有传奇色彩的商业人物，十几年来，他打造了阿里巴巴这样一艘中国互联网的航空母舰。现在，马云又一次成为媒体的焦点，关于他卸任的报道占据了中国各个媒体的重要版面，其中也有一些批评讽刺的声音：

5月11日，新浪微博知名大V"作业本" 发表文章《CEO 卸任演讲指南》，含沙射影地对马云的演讲进行冷嘲热讽：“... 主持人请你上台时，你的步伐要轻松、有序，跟去菜市场买鸡蛋似的。... 上台后沉默10秒，眼睛巡视全场，没别的意思，就是听听掌声，顺便看看你的仇人们在不在现场。但观众会以为你这是在用眼神向他们每个人问好。... (此处至少有30秒雷鸣掌声)你得让掌声响到第29秒时，伸手示意他们停止鼓掌，如果你不这样做，掌声就会变得稀稀拉拉很尴尬的。... 下面就是感谢员工，必要时可以单膝跪下，哭也行，但别哭出声，就要那种“盈盈泪光在讲台闪闪发光”的氛围。... 最后，找一句让自己潸然泪下的话，在呜咽或泪光中目视前方……嗯，就是等待风雨一样的掌声... 此刻，你走下讲台的背影在他们看来是那样从容、轻松、有序……跟拎着买完的鸡蛋回家一样... ”

5月11日，知名互联网评论家方兴东发表微博：“马云假谦虚伪低调的最大效果是逗兴奋媒体，爽歪歪记者，玩转大众舆情...".

虽然这场马云的卸任典礼同时也是新任 CEO 陆兆禧的就职典礼，但是媒体的焦点都在马云身上，并没有给陆兆禧足够的重视。作为一个人力资源行业的从业者，我觉得这是一场现代版的拜将典礼，令我想起了两千多年前韩信拜将的故事——

《史记 • 淮阴侯列传》记载：........何曰：“虽为将，信必不留。”上曰：“以为大将。”何曰：“幸甚! ”于是上欲召信拜之。何曰：“王素慢无礼，今拜大将如呼小儿，此乃信所以去也。王必欲拜之，择良日，斋戒，设坛场，具礼，乃可耳。”上许之。诸将皆喜，人人各自以为得大将。至拜大将，乃韩信也，一军皆惊。...

翻译白话如下：

话说那天，萧何在一个月黑风高的深夜，把韩信追回，向刘邦举荐韩信为大将军（相当于汉军总司令），刘邦答应了，想立刻召见韩信任命，被萧何制止，说老板您一向待人没有礼貌，任命总司令这种的大事儿，怎能将韩信当小孩子，召之即来，随便任命呢，这可是韩信逃跑的原因之一。如果老板您真心想用韩信，一定要选一个良辰吉日，吃斋沐浴，设立祭坛，一切按照隆重的正式礼仪授衔。刘邦答应了。众将领听说刘邦要授总司令军衔，各个心中暗喜，猜测会不会是自己。等到拜大将军的那一天，才知道是韩信，全军都震惊了。

任命总司令这样的重要军事将领，是一件非常大的事，甚至是生死攸关。用错了人，老板也可能在以后的战争中掉脑袋。《孙子兵法》中说，” 兵者，国之大事，死生之地，存亡之道，不可不察也。” 战国时代，赵王错用了“纸上谈兵”的赵括，导致长平之战的大败，四十万赵兵被活埋。

所以授军衔这件事，一定得有一个隆重的仪式，还得拜天祭地，求上天保佑。拜将，应该是拜天授将印的意思。而这次马云的“拜将”似乎也意味着什么？且听后文道来。

阿里巴巴集团的业务多元化，世界各地的员工总数超过 24000人，现有 25个业务部。马云 CEO 的这个位置，并不好接，不管选择谁，都是一个艰难的决定。而且，马云做出这个决定之前也无法和太多的人讨论，这也必然是一个孤独的决定。但既然做出这个决定，马云必须保证获得大家的支持，保证这个决定的执行是正确的。5月10日的仪式，重点应该是陆兆禧的就职。马云自己已经功成名就，并不需要媒体太多的关注。所以，我不同意有人批评马云是作秀的观点。

但是，陆兆禧并没有成为 5 月 10 日晚会的主角。

5 月11日，福布斯中文网发表署名刘润的文章 《陆兆禧，为何大佬们都随马云而去?》 ，写道 ：

“... 一个不会演讲的酒店服务生，可能是一个好的 CEO 吗?当然可能。但是显然大佬们没有给他足够的尊重。他们愿意为马云在雨里面坐两小时，却不愿意为陆兆禧再多坐十分钟 ... 阿里是一个传奇，马云是一个神话。今天，各路神仙都是来看马云这个神话如何谢幕，然后走下神坛的，而不是陆兆禧如何走上去的。陆兆禧也许走不上去，他也许也不需要走上去。所以，即便马云在他富有煽动性的演讲后，隆重介绍了新CEO陆兆禧，各路神仙们也不怎么给面子。陆兆禧精心准备的三点，讲到第一点时，VIP们已经走得差不多了...但即便如此，陆兆禧的整个演讲中，我只听进去一句话：我一开始是个酒店服务生。"......

对于马云来说，外界的大佬是否给陆兆禧面子不重要，关键是阿里巴巴集团 25 个事业部的高层、中层和基层干部，以及阿里2万多员工是否支持陆兆禧。

马云在晚会现场力挺陆兆禧，“陆兆禧经历了很多岗位，很多磨难（参见：《为何是陆兆禧》）。接马云的位置非常难。恳请大家像支持我一样，支持新团队，支持陆兆禧；希望大家像信任我一样，信任新团队，信任陆兆禧。”说得激动处，马云单膝跪地。马云还说，“有事找老陆，没事找老马”。就像1976年，一位老人用颤抖的手，写下了 6 个影响中国人民命运的字——你办事，我放心”。据说，马云与陆兆禧交接之时，二人拥抱长达 5 秒钟。

无论是从外部空降高管还是从内部提升高管，面临的挑战都是要获取内部团队特别是管理干部的支持。作为一个老板，一定要保证自己引进或者提拔的高管获得团队的尊重和支持。 2010年，腾讯引入几位业内顶尖的高手加盟，在内部中层干部以上的管理大会上，马化腾特别要求大家支持他们的工作，在说了一些加强团结之类的套话后，小马哥撂下一句狠话“你不容人，我不容你!”。这8个字从温和儒雅的小马哥口中说出，透出一股杀气。听者自明。

各位读者中如果有老板，一定要学习刘邦、马云和小马哥，全力支持自己选拔的干部。如果连你都不尊重和不信任他/她，如何让你的团队尊重和信任他/她?

组织部门提拔干部，通常采用异地提升派遣的办法，即把 A 地的干部提升到 B 地，目的之一是避免 A 地内部团队的不和谐。大家原来都是同事，突然一天某人成了大家的领导，有时未免产生尴尬。我们以前是兄弟，我怎么能向你汇报工作？个别人心理上会接受不了，会出现阴奉阳违(表面支持实际上不合作)等情况，英文有个词 passive-aggressiveness 就是这个意思。 阿里巴巴 25 个事业部的各位将领，是否会真心听从陆兆禧的号令? CEO 的工作涉及财务和人力等资源调配，陆兆禧在协调的过程中有时很难让大家都满意，是否会受到某些人的挑战?

2000多年前，刘邦在拜将坛上祭天地，一方面想让大家知道这是上天的旨意，另一方面也盼望上天保佑他的这个任命决定是正确的。

我不知道马云是否是无神论者，5月10日的那晚，当他单膝跪地的时候，我猜他的心中有一个声音：上天，希望我选择陆兆禧是一个正确的决定。

注：本文作者：张琦(@硅谷猎头TomZhang)，硅谷资深HR及人才招聘专家，电动汽车公司Tesla Motors高级人才顾问，曾任腾讯公司招聘专家，之前在 Google 总部从事高级人才搜索。浙江大学博士，曾任教于美国加州圣荷西州立大学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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